《创业邦》杂志 文/何宝荣
最近两年,北京乐城集团一直在运作纯机构养老性质的乐成恭和苑,此外,这家公司也希望经营老年人日托所,为居家养老的老人提供膳食、午休、棋牌娱乐、心理精神慰藉等服务。“各种形式的养老服务我们都会实践一下。”乐成恭合苑筹备组组员陈晔对《创业邦》说,“虽然乐城目前的主业是房地产,但将来会将主业转移到老年人服务,专门成立了老年投资公司和老年运营公司。”乐城正在北京和海口都在进行养老机构的建设。
为此,乐城早就派遣了相关工作人员前往新加坡、日本等养老产业发达的国家学习。与中国内地很多养老服务的参与者一样,乐城之前并无相关经验。老年型社会似乎只在最近几年“突然”到来,人口快速老龄化、老年人口高龄化、老年人家庭空巢化、部分老人失能化等“四化”叠加引发的养老、医疗、照料、服务、精神慰藉等需求也越来越突出。由于长期推行计划生育政策,陆续成家立业的独生子女们开始面对严峻的养老问题,如何从家庭养老过渡到社会化养老,市场远未做好准备。
现实情况是,“目前我们国家以居家养老为主,机构养老不到1%,而发达国家的机构养老达到57%,”中国老年事业发展基金会会长傅双喜对《创业邦》说。“面对老龄社会问题,政府正在大力推广社区养老,欢迎民营企业参与,我们基金会这样的机构也在大力推动民营资本对养老院的投入。”
据预计,中国的老年人口当中大约有6%~8%需要到养老机构去养老,现有的老年人口为1.59亿,就需要900万~1,200万张床位,而现在全国各种养老机构的床位加在一起只有173万张,缺口很大。在运营绍兴养老庄园项目的皇家养老院管理公司执行董事鞠川阳子看来,如果能把日本养老产业专业化的操作模式与中国庞大的市场结合起来,将会打造出一个无比巨大的新型产业。
市场链条的缺失意味着老年服务产业蕴藏着机会,但究竟怎样在这一领域将潜在需求变成商业利益,同时又能兼顾到社会效益,对于相关的创业者是严峻的考验。毕竟,养老服务关系到每个人的未来。
零散的居家养老服务
刚刚结束的全国“两会”上,养老问题成为一个热点。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王振耀表示,民政部正在进行相关规划,将在全国社区普及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并开展专业护理员的培训工作。
在特别重视家庭观念的中国,绝大多数老人仍首选居家养老,其次才是进养老院。因此,探索居家养老服务势在必行。若街道、社区仿照托儿所,建设老年人日托所,把居家养老和日托服务结合起来,老人们每天早上到日托所“报到”,享受棋牌、读书看报、康复理疗等服务,还可以学习科学饮食、健康保健知识,这样子女放心,老人也满意。王振耀也明确表示,政府可以牵头,引入民间组织来做具体工作。
其实,将社会养老资源引入到家庭中的相关实践已经开始,不少城市都有类似模式:让老人住在自己家里,由社区的有关服务机构和人员提供上门服务或托老服务,包括家务劳动、家庭医疗保健、老人照料、日常护理等多项服务,还包括在社区兴办老年食堂、茶室、托老所、老年病防治站、法律咨询服务站,以及各种老年文体设施等。2005年底,柳州市柳北区就率先在8个社区中开展居家养老社会化服务试点,几年来已为3,500多名60岁以上老人提供了服务。
北京市政府也在与很多餐饮机构、理发店、洗衣店等建立合作,将他们纳入社区指定的居家养老服务商名单,乐城就在2008年成为其中一家。尽管如此,乐城也只是和双井街道办事处进行了合作,在小区开设供老年人消费的小餐厅,提供适合老年人食用的营养套餐,消费的人群比较固定,一般一天也就30多份,因为达不到规模效应,这一服务一直赔钱。
众益伙伴老年文化发展中心项目主管邢焕萍曾对北京和平街道9个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进行调研,结果显示,目前享受居家养老服务的总人数比较小,专业的居家养老服务商严重缺乏,辐射范围较小,老年人使用起来不方便。
无论是居家养老,还是社区养老,都需要社会实体来运作和提供服务。但目前尚未有成规模的服务商介入,服务能力薄弱,布局过于零散,辐射范围大多囿于一两个社区,服务的老年人多则百人、少则数十人,经济上缺乏规模效益,导致服务价格较高,老年人承受不起,无法扩大市场范围。对于服务商来说,收入不足以弥补成本,亏损经营,难以长久发展。
不过,随着老年福利制度从传统的救助型向普惠型转变,“花钱买服务”的消费理念逐渐加深民众对居家养老服务的认同感,逐渐改变老年人消费观念和消费行为,将老年人的有效需求与服务商的引导性消费结合起来,将加快居家养老服务市场化、专业化的步伐。
专业养老院的平衡点
与居家养老服务商正在萌芽不同,早就有人在独立的养老院上进行探索。
在松堂关怀医院稍显简陋的大厅里,十多个老人坐在轮椅上做着传球游戏,这种简单的运动是这些无自理能力或者半自理能力的老人很喜欢的休闲娱乐。为老年人提供临终关怀的松堂关怀医院,被副院长朱林称为“养老的最后一站”,在这里的老人平均年龄超过80岁,度过的平均时光是200多天,也是他们人生最后一段旅程。松堂成立于1987年,但是建院的最初10年时间里一直未能盈利,只能依靠院长李伟的积蓄维持。这种生存困境并非特例:2005年4月成立的康馨敬老院菜户营分院目前还在赔钱;天津鹤童从1994年成立后10年始终“惨淡经营”,虽然旗下有了5家连锁养老院。
当前我国老年人收入水平较低,在他们的消费能力与企业的利润中间要取一个平衡点并不是易事。而且,政府和普通的民营养老院解决的是最需要照顾的一些老人,因此往往意味着福利、非营利或者低盈利。很长时间里,民营养老院不得不坚持着低营利性的原则,大部分养老院的月床位费在500~1500元左右。松堂的收费比一般敬老院要高一些,每月1300~3000元左右,按床位收取。“没有更大的经济实力去拓展,能把这一亩三分地守好就不错了。”朱林对《创业邦》说,“我们以量取胜,入住率90%多,有时候能满员。”
“企业家不是慈善家,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但可以少挣点,献点爱心。”傅双喜说,他一直主张动员全社会,特别是先富起来的企业或者个人投入养老事业。在他看来,养老院办起来,收费高老人进不来,收费少则要赔本。尽管如此,他认为100张床位以上的养老院能通过规模化实现盈利,在此之上,投入越多,盈利越多。
养老行业属于银发经济,是夕阳事业,却是朝阳产业,现在很多人看中了这一领域,但并不好做,相比其他创业领域,其投资周期较长,风险相对较高。“这个行业不存在暴利,小一点规模的养老院很难盈利,创办人要忍受长期的经济窘迫。”朱林说。
除了民营资本,也有国外资本开始进入这一市场,比如有瑞典管理背景的英智康复医院,收费也较高。在朱林看来,英智的架构和国外都比较相符,无论软硬件都做得比较细腻、漂亮,比传统意义上的养老院要好很多。为此,松堂也计划最近重新装修,提高舒适度,并适当提高10年没有变动过的价格。朱林认为,作为养老服务的最后一站,临终关怀医院这种特殊的养老院非常有发展前途,以后会越来越多。他从2003年担任副院长,当时松堂接纳的老人是200多,现在已达到400多。
北京大学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教授吴明曾撰文称,对于失能程度较为严重的老年人而言,家庭护理的成本高于机构护理,而且机构护理可以提供24小时服务,从纯护理角度来说,这是优选。由于各类养老机构规模偏小,很多想进入的老人因为排队太久不得不放弃。
高端养老服务的机会
在政府和社会采取更多的积极举措为中低收入老人设立更多的养老床位之时,外资则将目光瞄准了高收入的老人群体。
上海假日老年公寓是我国第一座中外合资示范性老年公寓,由全球最大的老年公寓运作公司——美国假日老年公寓集团、美国加州湾区最大地产商之一的美国西湖集团以及上海安徽裕安实业总公司联合投资,置身其中宛如一座小型现代化社区。
根据中国市场的情况,一些外资机构在进入后也会调整自身的服务定位。2006年6月,德国奥古新诺颐养中心落户上海国际医学园区,计划于2010年上海世博会前建成并投入运行。在德国知名的奥古斯汀养老院针对的消费群体是月收入1,000欧元、处于中等收入水平的老人,但奥古新诺上海颐养中心锁定的客户人群都是所谓的“高端”人士,如当地的富裕家庭、华侨、中国留学生的父母,以及跨国企业外籍主管人员的父母。顶级的硬件设施和服务所需的费用自然不菲,老人入住时所交付的押金数额,大致等同于该房间的产权价格。
2007年底,一家名为“夕阳红康乐中心”的外资养老院落户于江苏省江阴市,由美籍华人虞觉惠投资1,000万美元建成,号称要把欧美最流行的社区养老模式引进到这个富庶的江南小城。老人们住进来后,吃饭、疗养、康复、学习、娱乐、购物、休闲,一切问题全部解决,其模式与奥古新诺颇有些类似。
养老服务是个特殊行业,既有营利性,又有福利性,但管理又比较复杂,客观上难以吸引大的资本投入,而外资的进入则为市场化的养老院提供了一个强烈的暗示:养老院也是可以赚钱的。民政部全国养老服务体系建设专家委员会委员傅说,投资建设大型高标准老年公寓正在成为一种风潮。
“社会养老机构一定要快速推进,使一些有钱的、有条件的老人住上档次更高的、条件更好的养老院,居家养老还是适合经济条件差一些的。”傅双喜说。而类似老年公寓、老年社区等高端的养老产品也已有本土的公司在提供,比如北京太阳城,该社区内现有的1,300多套公寓销售一空,2,000多位老人在这里享受居家式养老服务,还有更多老人在此享受租住式、安养式、度假式养老服务。不过这些老年公寓、老年社区服务模式还没有专业化与标准化,通常被当作普通的房地产项目对待。
对政府管理部门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内容。北京太阳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朱凤泊从1998年就有此构想,2001年才办完手续,筹建过程之所以如此漫长,就因为这个项目是该划为房地产还是福利事业,尚无先例。最终“北京太阳城”还是被划到房地产行业了,朱凤泊去西班牙参加第二届世界老龄大会时,他发现自己是100多个国家几千位与会代表中惟一一名房地产企业代表。
其实,乐城也是一家房地产企业,位于上海浦东的高级养老社区“亲和源”的股东也包括上海日扬房地产有限公司。上海亲和源董事长奚志勇认为,到现在还没有太多的竞争压力,说到底是因为真正的大公司还没有进入这一领域,如果国内有十家、二十家大公司进来,就将面临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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